来源:bet007体育在线投注 作者:苏洁锋
2015/12/29
房东一家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,抵达巴塞尔后的第一个周末,我就随他们去当地教堂参加了礼拜,一方面客随主便,另一方面我也的确希望有机会“深度体验“一下西方宗教。虽然已习惯了瑞士人的友好,但这次普通的礼拜还是令我大为震撼。
我对牧师的认识以往更多地源于艺术作品,于是,当一个弹着吉他布道的真实的牧师出现时,那些高大全的形容词瞬间没了用武之地——朋友——对,牧师原来就像身边的朋友,他的虔诚友善不需要语言便能让人懂得。教堂里坐着不同种族不同国籍的人,像我这样的”礼拜初体验者“不知道有多少,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?大家在长桌边坐下,一边享用丰盛的早餐一边聊着天,不就像是一个大家庭吗?无论身份、财富、学识、信仰或其他,当某人需要这份早餐,教堂的大门定会向他敞开,这是面向所有人的、不求回报的餐食,是已经内化到教友心中的天经地义,它是个约定,被人们世代相传地妥善维护,正如教堂大门上数百年来依然使用良好的把手。
在《圣经》中,“约”(covenant)这个词的出现频次很高、相关故事也很多,最著名的四个是“挪亚之约”、“亚伯拉罕之约”、“西奈之约”和“大卫之约”。通过这种至高无上的“神人立约”,神给予人以世俗的利益,来换取人在精神上的服从;人通过承诺敬奉上帝,得到神许诺的世俗利益。基督徒认为耶稣降生代表上帝与人重新立了“新约”,因而将以往上帝与犹太人所立之约称为“旧约”。无论新旧,都是上帝与人之间的神圣契约。
契约精神是西方政治经济的重要基础,也是构筑现代文明社会尤其是商业市场的基石,而基督教文明对人类生活的影响范围更是远大于宗教本身,它所倡导的对人的尊严和对生命的尊重,极大影响了艺术、建筑、思想和文化。
特别是中世纪宗教改革后的基督教文明,直接促进了人类文化艺术的大繁荣——文艺复兴。21世纪的今天,虽然属于达芬奇、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的时代早已远去,但他们的精神和才华一直后有来者,比如一百多年来依然正在建设中的高迪的圣教堂。
19世纪末,经圣徒约瑟夫崇敬会的一位巴塞罗那书商提议,圣教堂由该会会员集体出资开始筹建。天才高迪是圣教堂的第二任建筑师,他接手后穷尽其力,不但将其打造成自己的巅峰之作,也创造了一个犹如神话般的故事。我不打算在此对高迪的鬼才和建筑献上赞美,而是想对那些后来的接力者们表达赞叹。
始建于1884年的圣教堂,已经不停地建了一百多年,据说最乐观的估计是有望在2026年完工。如今,每个站在“诞生立面”前的人都会一时词穷,这是高迪本人全力主持修建的部分,也是他生前完成的圣教堂的唯一实际样本。如此浩大的工程绝非一代人能完成,高迪知道自己看不到最终,所以从一开始便为后继者们留下资料:教堂各部分的设计图和大量1∶10、1∶25的建筑模型。这些资料虽然在西班牙内战时遭到破坏,但建筑师们和巴塞罗那大学的学生一起花了数年时间研究恢复,终令工程得以继续。
现在看到的圣教堂,是由数代顶尖建筑师按高迪留下的设计线索继续添砖加瓦而成的,尽管能看到因为个人风格而显出的不同,但圣教堂的整体和谐却并未被破坏,反而令其获得了更丰富的内涵。而且大家坚信,严格按照高迪的思路和几何法则,慢慢完成圣家堂剩余的建造工作,是自己和所有后继建筑师的神圣使命,是他们自己和上帝的约定。因此,无论参与建造者会有几代会有多少人,只要他们拥有同样的信仰或者同一个信念,圣教堂就是一脉相承的高迪原计划。
世界上有很多建筑奇迹挑战着我们的认知,每每置身其中都会对“渺小和伟大”、“人力和神意”之类的概念感慨万千。圣教堂本身似乎已经成为一个虔诚的符号,以我们身处的环境来看,很难想象这种跨越时空的众志成城。当然,你可以用基督教信徒的工作来解释,但虔诚之心其实并无宗教门派之别。比如《古兰经》中穆罕默德就说:“虔诚就是你首先说,安拉是独一无二、至高无上的主。然后你一丝不苟地遵循安拉的一切命令,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。”
也许每个参与者如此这般坚持到生命最后一刻的过程,便是高迪主张的“创作就是回归自然”的体现,也可帮助我们带着对天地的敬畏去理解“朱弦绛鼓罄虔诚,万物含养各长生。(北周 庾信 《祀五帝歌》)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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